【宋吴】经年梦 拾贰
晁盖走后，吴用自然不能再在晁府长住，下人们大都选了自己的出路，或是去老宅听差遣，或是另觅他主，或是自己去做一番事业。阿福是当初被晁盖派去照顾吴用的，几年下来已经有了感情，自愿留下来跟随吴用，吴用多番劝阻，说他可以有更好的前程，但阿福心意已决，也就不再多说。
吴用整理了自己的衣物，翻出来了积攒已久的私房钱，原本是用来还晁盖当年为自己掏的赎身钱，细数了一下，虽没有那么多，但也能在外面找个房子住了。
提着行李，吴用一行两人自前厅经过，走在两排大树夹着的方砖路上，秋天好像没有过就结束了，天气有了入冬的迹象，枯败的树叶被风晃得掉了下来，稀疏几片叶子擦过吴用的肩，在空中打了个转，摇摇摆摆又进了树底的泥土里去。
跨过了院子大门，走出了院墙，吴用顿住脚，回头望着矗立在萧瑟风里的白色建筑，时光流转带走了在这里发生的所有，吴用自觉得走出了这道门，也走出了这经年岁月。
在晁府一别后，吴用再没见过宋江，想着兴许会前来找寻，便也没走远，就在附近找了个复式小楼房安置下来。
虽然东西不多，收拾起来也是要费些功夫的，一通打扫下来，竟到了日落黄昏时刻。
必需品大多都带着，但也缺东少西，吴用准备出门采买，阿福跟着才走至门口，就有人叩响了门。
是宋江，穿着黑色毛呢长大衣，领子立起来竖在脖子后面，头戴一顶黑色爵士帽，灰色的围巾没有系着，只是长长挂在脖子上，鼻梁上架着金丝边眼镜。
眼镜框将眼角的伤疤遮住，黝黑的皮肤更使之不明显，但吴用还是一眼瞧见了，视线穿过镜框盯着隐隐伤痕。
“幸亏你搬得不远，不然要一顿好找。”宋江站在门口，看见吴用穿戴整齐，阿福在身后跟着，“加亮这是要出门吗？某来陪同前往，意下如何？”
看似询问，实则是知会阿福，阿福是个识趣的人，借口说家里还没收拾妥当，要人看守，让先生慢走。
买了些零碎后，宋吴二人散步于十字街头，上次来这里还是去陈记店铺，来去匆匆，还未来得及细看这街上景色。
连街的店铺亮着灯，人们从这家出来又去往那家，生意兴隆热闹非凡。两人并排走着，肩膀时不时挨上又分开，没有说话，一阵冷风吹来，吴用低头将下巴埋在脖子间的围巾里，两人频率一样的步伐在吴用的眼睛里晃来晃去。
“害晁盖的人已经死了。”
“嗯。”
“是史文恭，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，是个卖国贼......”
“嗯。”
“他有同伙在我们队里，你见过的，是那天在这遇到的小伙，先前你被刺也是他干的，这本来不关你的事，杀千刀的，是我拖累了你......”
“嗯。”
“我要走了......不知道下次回来是什么时候，或许几个月，或许几年，或许......”
这次吴用没再应答，两人走到马路边，吴用停住脚站在路口没再向前，眼看着宋江没发觉独自横跨马路，立着领子的大衣将宋江裹得严实，帽子遮住了头顶，吴用只能看见露出的那点有短寸头发的后脑勺。
目视前方，这才能看仔细眼前景象，有军队在街上整齐划一地跑步，洋鬼子在路上走着说着听不懂的话，穿着华丽的少爷小姐从轿车里探出头来，叫卖着“冰糖葫芦”的大爷布衣上缝缝补补打了好几个补丁。入侵的敌人，高傲的富人，穷苦的百姓，真真实实地共处在这同一条街上。
吴用登时感觉眼前所见的现实都变得魔幻起来，而宋江只身穿过这片乱象走向另一头，没有回头的身影，像是乱世里的英雄，逆流而上的勇者。吴用忽然觉得宋江该去做一番大事业，应该去担起这份责任来。
没有吱声，在宋江转身之际，吴用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里。
tbc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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